许久没有公开文章,一来写得不多,二来自知写得不好,想要逃避这个不好的现实。
羞于承认自己是处男,这种性心态在男性群体中广泛存在。因此我作为一个处男,几乎意味着必须直面这样一个问题——即我是否为自己是处男而感到羞耻?
TL;DR,是的。
我有这样的思考并不是源于我在床上看过爱情动作片自慰后贤者模式下的突发奇想。最主要的原因是我最近回顾重温了一部经典电影《Good Will Hunting》,中文译名《心灵捕手》,在电影中有一段经典场景,这是心理学教授 Sean 所说的一段话。
“你只是个孩子,你根本不晓得你在说什么。
所以问你艺术,你可能会提出艺术书籍中的粗浅论调,有关米开朗基罗,你知道很多,他的满腔政治热情,与教皇相交莫逆,耽于性爱,你对他很清楚吧?
但你连西斯汀教堂的气味也不知道吧?
你没试过站在那儿,昂首眺望天花板上的名画吧?
肯定未见过吧?
如果我问关于女人的事,你大可以向我如数家珍,你可能上过几次床,但你没法说出在女人身旁醒来时,那份内心真正的喜悦。
你年轻彪悍,我如果和你谈论战争,你会向我大抛莎士比亚,朗诵“共赴战场,亲爱的朋友”,但你从未亲临战阵,未试过把挚友的头拥入怀里,看着他吸着最后一口气,凝望着你,向你求助。
我问你何为爱情,你可能只会吟风弄月,但你未试过全情投入真心倾倒,四目交投时彼此了解对方的心,好比上帝安排天使下凡只献给你,把你从地狱深渊拯救出来,对她百般关怀的感受你也从未试过,你从未试过对她的情深款款矢志厮守,明知她患了绝症也再所不惜,你从未尝试过痛失挚爱的感受……”
这个场景我第一次看的时候是大一新生心理课上,当时候的我甚至是电影只看到一半便选择了逃课的学生,多年后的现在当我看到这对话时却使我内心波澜起伏。这起伏不是让我下体起伏,也不是让我的思考向着诸如「迷恋于信息,却迷失了自己」的方向前进。而是我本来摆出自知浅薄的姿态,却在自不知实为更浅薄的处境中,无意识间触及「我尚不知,且无从得知」的无力感源,这份无力感让我对自己处男的身份的恐惧具象化了。正如自己沉溺于自慰,在双眸不断汲取发光屏幕中的肉体碰撞的视听图文时,一方面抚摸着自己的下体,另一方面再在脑中重构一份基于多巴胺分泌的美好的妄想。当自己忍不住涌出的那瞬间,几乎不假思索地用纸巾擦拭,随后默默入睡,留下的只是床边地板上的纸巾。最终,我用以自慰开始,以自慰结束的对性爱的定义对抗了整个世界。
呵,我试图安慰自己,安慰自己知道很多性知识或是黄段子。可平复羞愧的心情后便理清头绪,我知道这些东西又能证明什么呢?
纵使我关注多少性知识的博主,诸如女王 C-cup,但性知识背后对应的实操有几何?参考源不过是爱情动作片中夸张的演绎。
纵使我知道「只谈性不谈爱」和「只谈爱不谈性」两者都会使性爱本身偏离,但我连女性的胸部的触感未曾得知,又从何谈性,从何谈爱?
纵使我在应对朋友大谈性爱经历时,我有一万种声色俱全地演绎虚构性桥段的方法,但性爱中皮肤体温和妩媚呻吟我始终无法身临其境。
这些种种,使我对于处男身份感到羞耻。羞耻不是在于「他们有我没有」,而是在于「我没有」。一个不恰当的比喻,「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这描述的是一种智慧,而不是一种我不知道我有理的借口,而当「我没有」的时候,我不希望找任何借口,只是想要触碰最真实的「我不想没有」的欲望事实。人人都喜欢情绪不爱事实,我也不例外,我爱事实只不过是为了照顾我那玻璃制品的情绪。性自卑总是围绕着我,自己循规蹈矩地活过了 25 年,曾虚伪地表白,也曾虚伪地恋爱。但唯一不变的是,只有左右手依旧陪伴,这些经历伴随的无形打击以至于我只能表现出一种「我不能有」的抵触情绪。
有时候隔着发光屏幕,即使聊天之人是女性,但我从来不构造对对方的性幻想,我深知道我自己不是不去构造,而是不敢构造。无论是阿 Q 口中的「我和你困觉,我和你困觉!」,还是所谓高雅之士的「我想和你一起起床」,我生怕一丝丝的性幻想破坏了自己与屏幕中女性相处时所拿捏的平衡感,一不小心便陷入到类似于表白即失恋的禁区中。
我在想象,想象自己真的受到幸运之神的眷顾,可接踵而至的思考让我黯然销魂……
我在想象,想象自己第一次性爱时连避孕套都不知道如何使用,那对方会如何看待我?
我在想象,想象对方需要忍受我那丑陋的脸庞,难看的牙齿,瘦削且不愿锻炼的身材,或许还有着自己不知却是旁人难以忍受的体臭。
我在想象,想象我在进入对方身体之时我便没有忍住一发千里,对方随即说「It’s not your fault/没事」,但 TA 内心里是否也是这样认为呢?
恐惧使我想象,想象使我恐惧……
所以我就应该为自己不知道如何使用避孕套而自鸣得意?我很抱歉我没有这种不知便有理的厚脸皮;所以我就理直气壮地认为自己对方就是喜欢自己才和自己做爱?我可能没有这种自信去相信有人喜欢自己;所以我就要毋庸置疑地认为对方的没事是真的没事?不顾对方心情的神经大条我并不拥有。
……直至于我的想象再次归于「为什么我认为自己会有性爱的机会」的性自卑的论调中,所有一切也不过是重复的讽刺罢了。
唯一难得的是,至始至终我知道一个可明确的事实——我是否是处男,这个世界上无人在乎。
可这个事实不过是让自己再次直面另外一个更让人恐惧的存在意义的问题,如此迷茫的我恐怕不会再有心力继续剖开自己,哪怕我总渴求着内心美好的愿景——
我赤裸地拥抱着自己内心虚构的那个同样赤裸的人,体会着每一次呼吸的急促,感受着体温的提升。 但终究回归于一厢情愿—— 手中的白雪 轻轻盖住 乌云中的鸽子 我的 亿万个后人 站在荒原之上呐喊 体温的碎片
慢慢坠入白色的深渊 在旋涡中 流向幽暗的远方 ——豆瓣.普通狗